_Shiwasu

尝试改变风格的练手小短篇

泡在孤独中的人，总会下意识地把自己与他人隔开，二十岁的西野也是一样，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别人身上的尖刺，又竖起自己的利刺，不让任何人靠近。

“啊，那孩子，”身边的长辈们总这样议论，“有些腼腆，不爱说话。”

就算已经是成人世界的一员了，也会在亲友间被轻而易举地归类为孩子。

西野家总在月中举办宴会，往往招待前来大阪旅游或工作的亲朋好友，西野早已习惯那种缩在角落，被父母长辈遗忘的感觉。若是突然被叫到人群当中，定会面红耳赤，不发一言。

虽说被人冷落也教人难过，但总比出丑好。西野这样想着。

今晚的聚会，设在了屋后宽敞平坦的花园里，园丁精心照料的白色小花们正和白色的桌椅一同等待着。天空也仍旧是夏日的蓝色，黑夜来得格外迟缓，天上一半是金色和紫色，而另一半是由深到浅的蓝色。

“七濑？你就坐在这里，一会客人就来了。”妈妈为西野整理好碎花裙的领子，又离远些，上下打量着。

“吃完饭我可以先回房间吗？”西野的话语有些冷淡，“还要写报告。”

“可以，记得向周围人道别。”

绝不会的，西野心里反驳，反正我绝不会和不认识的莫名其妙的人讲话，五六岁就是如此。

大人们都在忙碌着，厨房敞开的玻璃门里飘来食物的香气，西野把画板固定在自己和桌沿边，铅笔在纸张上沙沙地摩擦。西野喜欢画“瞬间”，也许是厨房飘来香气的瞬间，也或许是妈妈手伸到背后整理衣装的瞬间，转瞬即逝的东西总会让人想要贪婪地占有。

远处传来汽车驶来的声音，大约是辆轻便的小车，并没有越野车那样轰隆隆的聒噪声音。

妈妈已脚步轻快地穿过厨房了，门口已经传来人们互相问好的、音调拖长的声音。

“这就是您的女儿吧，好久不见，坐那边就好，七濑，快起来。”客人的脚步比预想的快些，西野赶忙把画板藏在身后，站起身来。

“您好……”

“你好！”

西野抬头，望向已经快步走向自己的女孩。

“我是高山一実，叫我小実就好，你叫西野七濑吗？”面前的女孩头发高高地扎成马尾，热情地握住了西野的手。

“是……是的。”手心干燥而温暖，在夏天的傍晚显得有些灼热，西野不知所措地点点头。

“这个是你的画吗？好厉害。”

西野有些惊慌地把画板反扣在椅子上，摇摇头：“不……就是随意画画。”

“很厉害哦，我一直很羡慕会画画的人，总觉得他们像是多长了一只能看到美的眼睛一样，我就完全没有，”高山拉着西野的另一只手不松开，一直笑眯眯地说着话，也不在意西野究竟回不回应，“可以叫你娜酱吗？你真的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。”

“真漂亮。”这是西野脑袋嗡嗡响之前听到的高山的最后一句评价。

接着，自己多长的这只看见美的眼睛，又或许是高山赋予的这只眼睛，便无法再离开高山一步了。

我大概是受刺激了，西野抱着画板，魂不守舍地坐回了座位，高山也坐在了一旁，还在叽叽呱呱地讲着自己身边的琐事。

“诶？”西野埋着头，突然问道，“你是有做体育运动吗？”

“啊，在学剑道……”高山笑了笑，两手交握，把手掌上的茧藏了起来，“一不小心就这样了。”

“很好看。”

“嗯？而且最近也有练射击……手被磨得挺疼的。”

“想当警察吗？”

“嗯。为什么说茧好看？”

“……我的第三只眼睛这么说的。”西野低着头，声音小了许多。

“喂喂，娜酱。”高山沉默一会，观察着西野在纸上随便地写写画画。

“嗯？”西野停下动作。

“谢谢你的第三只眼睛……”高山话还没说完，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，西野不好意思地抬起头。

身后是大人们来回走动，端起盛着不同食物的瓷盘，天空变得金黄，夜幕和落日仍在天上争斗，高山的眼睛像是装下了天空一般，炽热而温柔。

“也谢谢你的眼睛。”西野匆忙撕下先前乱涂乱画的纸，没头没尾地回了一句。

大人们坐在另一张桌前，目光投向旁边小桌的两个女孩，一个正开心地嘴巴不停，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，另一个握着笔，正一边点头一边写画。

她们俩关系很好呢，西野的妈妈笑着说。